L.H.L

【日暮穷途】

·好久之前被屏了……

·瞎写的末世脑洞

·吉漆,银零预警

  亚斯蓝的大雪格外漫长。每一片雪花都如同世间最绚丽精致的童话,浅浅几笔淡然单调的素色便勾勒出一片片苍白而默然的雪花,过去曾盛绿的树梢上沉甸甸的积满了落雪,雪花仿佛一只精灵一样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印在了之前已然坠落而亡的雪花尸体身上 前仆后继,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明知一旦落下去迎接的便是凋零的坟墓 却依然固执而孤单地,毫无保留地朝着永恒的死亡涌去,如此可笑而悲壮。

  终究太过苍凉与无力。一片惨然素白的世界,被大雪给紧紧包裹,仿佛扼住脖子一样越裹越紧,孱弱的呼吸愈发急促 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仿佛吹拂起片片雪花 带来一团团白雾消散在无穷尽的风雪当中。每一笔绝望都渲染在王爵这个名号上,刺眼的惨白甚至遮盖住了原本的华贵,每一次彻底的世大雪都仿佛昭示着一场毁灭粉降临,无数饱经风霜的灵魂湮灭。

  无声而寂然。

  最猛烈的风声中夹杂了内心最深处绝望的嘶吼声,混合着浓厚的血气,剧烈的痛苦和恍悟的悲鸣,指尖曾萦绕流转的风雪魂术,眼眸里曾蕴含的绝世风光与无可定夺的坚定不移,最终被一点一点的,撕裂在茫茫大雪中。

  风雪吹散了银尘束起来的银发,他浅然的瞳孔中似乎被冰凉的风吹得有些发痛,精致的面容上是一种惝恍而带有淡淡悲伤的表情。

  脚下肆意蜿蜒的血痕流落一地,银白色的术袍垂在脚踝,他怔然看向身前金色长袍华贵得无可匹敌的金发神祇,半晌才开口道:“王爵,真的……真的要这样做吗?”

  “我们必须要这样做。在此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麒零就是零度王爵。”吉尔伽美什的声音飘飞在风雪当中,听起来有些遥远空灵,金色的发丝被风吹拂过他的侧脸,他的脸上是一种凌冽的神情。

  “所以,”吉尔伽美什深深地看了一眼银尘,眼里似乎带有了一丝隐隐的不忍,“找到他,杀了他。”

  苍雪轰轰烈烈地从身边吹过,刺骨的冰凉将本柔软细腻的皮肤割开道道口子,从里面渗出一点一滴的血珠,缓缓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银尘的手上仍旧持着冰剑,他的脸,他的全身都被寒冷冻得麻木,他从未有如现在这样一般冷过,

  彻骨的寒凉。

  他僵硬地转身,看着倒在身后不远处雪地上的麒零,大口大口的鲜血被他从口腔中呕出,牵动着胸膛剧烈的抖动起伏,麒零浑浊的眼中似乎沾上了血丝,在他眸里痛苦的颤抖。

  那些熔炼在黑色血液中的软黏触手一样的东西挣扎着搅动那些黑色液体,朝着麒零的脚边爬去,如同游鱼一样轻快迅速。

  银尘的目光放在了那一摊蠕动的黑色液体上,突然不寒而栗。

  熟悉的恶心感,那种感觉宛如冰凉的小蛇一样,它蜿蜒徘徊在气流当中,以完全看不到的速度迅速穿入每个人的脑颅当中,在你的大脑中肆意扭动身躯,冰凉的皮肉感缠绵在你的脑器官中,这随后顺着你的气管滑入你的食道,挤压吮吸着你胃里的酸水。

  呕吐感。

  剧烈的呕吐感。

  银尘稍稍后退一步,他猛然将手撑在剑上,身体弯曲下去,勉强撑住自己不倒下去。

  “王爵……我不行……”眼里浮上来了一层淡淡的泪光,紧紧攥住剑柄的手指发着抖,越捏越紧,仿佛要将那把剑活活捏碎一样。

  黑色的液体一半顺着麒零的脚底爬入他的身躯,原本痛苦颤动的黝黑瞳孔此刻慢慢变得失去神采,眼珠周围眼白的地方开始覆上一层黑雾一样的东西,颜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深邃。

  “快些,银尘。我这边无法分神!”吉尔伽美什急促却浑厚威严的声音响彻云霄,带着沉淀了几千年似的橡木浓郁的香味,瞬间飘散在整个被气墙包裹封死的地方,仿佛正在触动的琴弦猛然被人扯断一样锐利而刚硬。吉尔伽美什一刹那间弓起背部,他岔开双腿直定于地,将身体往下压直到完全蹲下去,他伸出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指按住了整块大地,手指上慢慢浮现出一种凶暴凌厉的灵魂回路,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双手,纯金黄色的光芒从他指尖流泻而出,如同灵巧的小蛇一样迅捷地钻入了泥土当中。

  我做不到。

  有一个声音在银尘心里面响起,如同悲烈的烧酒带着滚烫的热度浇灼在心口上的每一处地方,原本还算完好的皮肤被烫出一个一个黑洞一样的口子,混杂着酒一样的眩晕感。

  我做不到,杀了我的使徒。

  眼泪差点从银尘眼眶中掉出来,但依然被他竭力隐忍住,他抿着唇带着沉重的呼吸往前走了一步,却如同踩在刀尖上一样血肉模糊般剧痛。

  他看到麒零捂住胸口缓缓得爬起来,通黑的眼眸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剧烈挣扎起来,一丝仅剩的清明缓缓爬上瞳孔,麒零疲惫的喘息着,带动着一团团白气呼出,他艰难地看着银尘,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银尘……我好痛苦……”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间压破声带而发出来的嘶哑至极的声音,麒零的嘴唇无法合上般嗡动着,他拼命地往前走,拼命地靠近自己的王爵。

  “银尘……银尘……”每一声如同锐利刀片而含着混沌血气的声音都划破了天空,撕裂了一切,麒零终于拖着身躯走到银尘面前,他看着面前神色痛苦眼眶发红的银尘,终于轻轻地说了一句,

  “杀了我吧。”

  “我不想再这么痛苦了……你再不杀我……我就要被彻底吞噬了……”

  “银尘,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我也想保护你……”

  眼泪终于砸落在地,混合在一起,甚至都分不清究竟是谁落的眼泪。

  心里仿佛被吸走了所有残留的光芒般彻底黯淡。

  那双冰凉的手,那双曾经搭在他肩上的手,那双幼年时曾端茶送水的水,随着麒零身体的缓缓弯下而紧紧握住了银尘垂在身侧的冰剑。

  好冰。

  在覆上去的那一瞬间,麒零一个颤栗。

  但随即,他便将全身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握紧那把冰剑,然后慢慢抬起,抵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银尘,下一辈子还可不可以做你的使徒?”带有一点小小的稚气与期待的眼眸,是无尽黑暗中最后剩下的一丝希冀。

  “麒零,别离开我……”银尘被压低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喘息与血的腥甜气味,被咬破的舌尖流出来的血珠也顺着嘴角滑落。

  然而下一秒,他能察觉到麒零握住自己剑的手猛然用力,然后重重贯穿自己的心脏。

  “银尘。”仿佛还能看到那人生命最后一秒所绽放出来的微笑,如同世间最灿烂的光芒一样闪烁,照亮了一地血泊般的绝望,甚至比太阳要更为耀眼,更为深情。过去的回忆如同海浪般破碎而又重组,朝他汹涌而来。

  麒零的眼前是一片阴沉的黑暗,混沌而单调。他记得当时他睁眼,看到了翠绿的树影和流泻的月光,银尘坐在他身旁,银白色长发被风吹起,和周围苍茫的大雪交相辉映,精致而冷漠的脸上有一种冰雪的柔和。

  他低头看向他,说:“你醒了?那我们走吧。”

  而他还能感受到他冰凉清淡的气息,轻轻扑打在他的脸上。

  原本晕染出赤红或是淡金的云层此刻死寂一样凝驻在空中,昏暗下来的四周映衬出那一瞬间银尘晦暗下去的瞳孔。

  他听到了麒零身躯撞倒在地上所发出的清脆响声,以及他飞射四溅出来的滚烫鲜血。

  他看到麒零原本流动着干净温柔的光泽的眼眸终于被森然与沉重的黑暗所侵蚀,变为了一摊寂然的湖泊,波澜不惊。

  他看到麒零的眼睛安然地阖上了。

  银尘感觉自己的心口在流血。

  汩汩往外流淌着名为绝望的鲜血,无声浸入人的血管,带来如坠冰窖的寒冷凄凉,将曾经沸腾过的热血彻底浇灭。

  树影不再摩挲摇曳,银尘如同丧失了生命般僵立在那,枯萎的树枝挂在树身上摇摇欲坠,银尘的眼神惨淡空洞的凝视着地上的麒零。

  毫无生气。

  缓缓地蹲了下来。

  银尘将那具没有了生命体征的躯体小心翼翼地搂入怀中,眼泪一滴滴砸落在地上,凝结在了雪地之中。

  “王爵。”过了不知道多久,银尘才慢慢地抬起头,他的眼眸里一片绝望的漆黑,他缓缓地开口说道:“如果现在死去的,是您最重要的人呢?”

  “我会悲伤,会难过,会不舍。但这些并不能阻挡最终的结局,不是吗。”金色的发丝因气流的流动而轻轻拂过他的面颊,淡金色琥珀般的眼眸在阳光的反射下如同揉碎了一面黄金海洋在里面一样波光潋滟,他低着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向银尘伸出了手,将他拉起来。

  “银尘,你先待着这里别动,我感应到那边有熟悉的魂力波动,我过去看看。”吉尔伽美什皱了皱眉头,看向了遥远处被风雪遮掩的地方,他将手放在银尘肩上,源源不断的魂力传给了他。

  “保护好自己。”话音刚落,吉尔伽美什的身影宛如金色的一团雾气,再次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一抹残影。

  浓稠的血雾带着腥味潮涌在茫茫的天地间,滔天罪恶的殷红泼满了半个天空,无数魂兽惨烈而绝寂的呼喊震破天际,如同一把混合着不甘与悲惨的匕首穿破空气,刺入耳膜,耳边充斥着嗡嗡蜂鸣声,仿佛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顺着耳际流淌下来,一滴滴掉在地上,鲜血的火红炽烈与冰雪的苍白冰凉是那么的对比明显,触目惊心。血浆满满变得透明而凝固起来,流动的润泽光芒仿佛萦绕成一只只破碎的蝴蝶,扇动着残裂的蝶翼,浴血悲鸣,昂头遥望破天苍穹,然后碎成一地。

  脚下的泥土似乎被血浸泡发软,远处,身边,眼前尽是一片片堆积成山的魂兽尸体,残碎的肉块从山丘般的躯体上滚落下来 砸在地面上所发出的沉闷响声撕碎了颤抖的心脏。

  庄周梦蝶般的地狱场景,夕阳滚烫而红得滴血,颤动的天际在无声垂泪,带着曾经的安宁与纯真,一起被埋葬在无尽的骨堆。

  吉尔伽美什看到了身前风雪翻滚中的那个人。

  那个自己等待许久,仿佛也在等待他的人。

  无比熟悉的魂力,无比熟悉的背影,无比熟悉的黑色衣袍以及他翻飞的银白色长发。

  他好像就站在那等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靠近。

  “漆拉。”声音终于柔软下去,仿佛天地间的风雪都停止了一样,只剩下他与他之间的安静。

  “还没有解决完,是吗?”那身影慢慢转过来,模糊不已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终将会的。”吉尔伽美什看着身前的漆拉,轻轻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能看到漆拉轻垂的眼眸,以及睫毛上沾染的水雾,流动的水波如同美丽的流岚。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一闪而过,银尘说的那句话。

  如果死去的,是你最重要的人。

  “漆拉,你不会死。”吉尔伽美什的声音淡淡的却带有一丝自慰的坚定。

  “你也不会。”漆拉轻轻地笑了,他的笑容太过于寡淡,仿佛只是浅浅地挂在嘴角,看不出有多余的一丝笑意。

  一步一步走近他,吉尔伽美什伸出手,握住了漆拉的手腕。

  残余的温暖流过皮肤,渗进去,融在了血液之中。

  仿佛两人的心脏穿过肉体的屏障,穿过满天的风雪,紧紧相连。

  漆拉冰凉的发丝被吹到了吉尔伽美什的侧脸上,“我相信你。所以亚斯蓝就交给你了。”翻飞的黑袍撕裂了雪花,漆拉看了一眼吉尔伽美什,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我还有一件事要做,吉尔伽美什,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等我回来。”无比深沉坚定的声音随着风雪而传入吉尔伽美什的耳畔。

  突然间就让他想起在北之森的那一日,却是他让他好好活着,等他回来。

  轻轻牵起嘴角,吉尔伽美什沉稳地看了他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大雪翻滚不息,地平线被无数水雾雪花吹得模糊至极,从这里遥望天边残阳的尽头,一半炽红,一半冰冷,光线闪烁着清朗的润泽,凛冽的风袭来,一切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漆拉转身,他望着那边的尽头,他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也知道吉尔伽美什明白,他大概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心照不宣。

  谁也没将那种结局说出口。

  给彼此的结局留下一丝希望,一丝还可以等待的光芒。

  毫不迟疑地抬起脚,朝着那里走去。

  冰冷精致的脸上是决绝而高傲的神情,曾睥睨众生的银发王者孤傲而坚定地朝着胜似死亡的光芒走去,苍凉的落日带着悲悯的神光,即将永远沉入黑暗的深渊。痛苦的哭吼撕碎绝望的天空,如同稀碎的血块一样掉落在地,空洞麻木。

  漆拉曳地的黑袍滑过血泊,衣角的颜色因血浆的浸染而更加深重,精致的银靴踏过白色的碎肉,脆断的累累白骨,修长的身躯依旧挺拔,优雅地如同漫步花园的贵族,在无数尸体堆积成山的绝望中轻踏而过,在浓厚的血腥气味中穿行,银白色的长发向后飘飞如美丽动人的旗帜。

  倨傲的脸上清冷干净得如同世间最温柔也最寒冷的漫漫月光,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似是被割裂出一种决然与高贵,俯瞰众生,傲视一切。

  铂金色长剑在漆拉的周身飞转萦绕,所有飘飞而过的雪花却仿佛凝固一样没有一片吹到他的身上,或者是接近他的范围。

  漆拉微微仰头,仔细看能看到无数气流沿着一种透明屏障迅速流动着,交织错杂地延伸出去,形成了一圈像水晶球的外壁一样的透明玻璃。

  是气盾,吉尔伽美什赠予他最后的保护。

  仿佛带有那人的温度一样,用这个来代替自己陪伴他走在茫茫风雪中。

  如同有灵犀一般,漆拉勾起嘴角,终于露出了温柔的一个笑容,即使一闪即逝。

  侧头过去,本想看看吉尔伽美什最后一眼,可吹拂而来的大雪夹杂着风声,云雾迷蒙,将眼前所有的景象全部模糊遮挡。

  始终还是没有看到他最后一眼。

  就像很多年前,深渊回廊的大雪依旧纷纷扬扬,他站在一片苍白之中,凝视他飘逸如朝阳的金发,曳地的长袍翻飞风雪,他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又清晰的笑容,每一片雪花都坠落在两人的肩头。

  他伸手抚摸他的眉毛,说:“我相信你。”

  而他的手腕上还残留有他的温度,滚烫沸腾了他的血液。

  伸出苍白纤细的手指,缓缓滑过身前的气盾,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橡木香味。

  就像滑过你的脸庞一样。

  这回换你等我了,吉尔伽美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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